新學期,新房間,新室友,新床伴(?
新宿舍距離系館只有步行兩分鐘的路程,比起前一學年,不必騎車趕路的日子簡直天堂。想必是能省下不少油錢,實際上似乎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房間很小,床也很小,不過天花板很高。被抱到床上站著不再擔心碰歪燈泡。窗戶朝北,想想以前總是被早上六點的陽光熱醒,晚上將近半夜牆壁還是熱的,也真大概是年輕衝動的心臟才能忍受。
當然還是想念白瓷地磚和彈簧床,尺寸比起現在的小床墊有著雖幾不可察但卻具決定性的差別。
(總是發現愛人半個肩膀落在床外,深有感觸。)

有了窗臺,兒子們大可安居;新放了盆黃金葛,養肥了就分株,也許能在愛人開不了窗的房間也放放綠色蔓草一二--不過曾聽聞長輩忌諱室內栽植爬藤,再想想罷。
愛人也搬了新家。住著挺舒服,不知是房子好的關係,還是我本來就喜歡那個城市的緣故。離開時牙刷沒帶走,他沒提醒我,就當是那人一貫的無可無不可的默許。下次再來嘛。他倒是這麼對我說過。
他走了之後,我的新房間彷彿有十坪大。不好說是不是那有點超常的身量一股腦兒填進了我的房間,塞得密不透風,簡直要滿溢出來,又突然消失得一乾二淨,像是從未來過那樣。

新學期就和想像中一樣忙碌。專題實驗,病例報告,和家人例行斡旋,想辦法生出時間約會。見他的時候一向累得動不了,他總是催我早點洗洗睡,自顧自躺在床上玩糞game,完全沒有陪人挑燈夜戰的自覺。啊,似乎還是和可愛的女孩子一起玩來著。

一旦開始這麼想就停不下來。捨不得交往的白月光學妹,糾纏不停的前女友,做模特兒的前床伴,可以睡同張床的異性好友。倘若加上男孩子,根本忌妒不完--我是雙,他第一次睡在我的舊宿舍時就這麼說了。

我/他就是個人渣啊。我從數不清的人口中聽說過這句話。高中至今最好的朋友,最好朋友的朋友,連他自己都曾這麼說過。於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那些道德瑕疵一旦累積起來簡直能給他在臉上烙個"渣男勿近"的字樣。我曾經認真的檢視過成長的路上所有記得起來的經歷,有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以解釋,對他的喜歡究竟從何而來--無果。

唯一一次認真考慮離開他,是在我們之間橫亙的、那些錯綜複雜的人情糾葛被從一個久未連絡的老同學口中說出的時候。長久以來我總是想方設法將自己抽身於以他為中心的混亂--當我意識到自己永遠不可能一面與他同睡一張床、同時一廂情願的以為自己還是純潔無瑕的白月光,突然就冷靜了,這個什麼都不在乎的男人不可能保護我愚蠢又無藥可救的虛榮心。

不僅不會保護我,他會對我生氣。他不喜歡我說話亂開玩笑,心情不好的時候任何玩笑都容易撞在地雷上。不喜歡我從來不肯承諾什麼的樣子。

他說他不會再交女朋友了。

那我是什麼人呢?我問。

朋友。他說。

對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有次他說,你從來都不敢承諾我什麼,你知道即使做不到我也不會介意--我只是想要聽你那麼說而已。我聽著就來氣,說,這很合理,在我們這樣不上不下的關係裡。沉默半晌,他說對我說,晚安。

我哭了一整夜。想把那些堆積成山的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憾恨哭個精光,然後想到,原來自己這麼委屈。那不是一個女朋友的虛銜所能消弭,我和他一起在這不上不下的關係裡坐困愁城,連開心都帶著枷鎖 : 我不說自己在他與其他人事的夾縫之間受了那些委屈,而即便他憑著那麼聰明敏感的腦袋知道得一清二楚,也什麼都做不了。

他被困在自己的象牙塔裡,塔頂高聳入雲,然後他要我在原地等他一步一步走下階梯。他知道高塔的下方遍布荊棘與焦黑的十字架,石塊如暴雨,輕蔑鄙夷的目光如火炬。

有時會看他熟睡的樣子出神。高塔上的王子啊,看著還真不太像。不怎麼像是同齡人的五官,長的高,微駝著背,像隻彎身喝水的長頸鹿。走路搖搖擺擺的。一次他問我喜歡他什麼的時候隨口答了句"因為你走路總是很像在晃來晃去",他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但總覺得他生來就該讓人疼愛。無論生活如何艱難,還是想實現他所有的願望。

"我愛你。這麼說的時候,手心和胸口會抽痛。就覺得,啊,是真的呢。"

他這麼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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